在前海，看見中國的早晨

　　作者：楊遙

　　二月早春，從太原到深圳。

　　昨天晚上下了一場雪，上午還沒有停。在全球變暖的大環境下，屬于溫帶大陸性季風氣候的太原，雪越來越少見，這場罕見的雪，給人們帶來許多快樂，更不用說“瑞雪兆豐年”。但我還是想迫不及待地趕到深圳，因為這座年輕的城市是全國改革開放最成功的城市，“深圳速度”“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等從深圳產生的“名言”響徹耳邊很多年，這么一座大名鼎鼎的城市，居然從未去過。

　　接近2000公里的路程，不到3小時的航程。到達深圳，已是晚上，首先感覺到溫暖。深圳氣溫20多度，和煦的海風讓人忍不住舒展四肢，像麥苗拔節一樣生長。

　　早晨在前海街頭漫步，四周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玻璃外墻閃閃發光，像一片片海洋伸向天空，周圍還有許多正在施工的工地，起吊機已經雞啄米般地忙碌工作，深圳的高速從早晨開始。工地的外墻上寫著標語口號，“打造最濃縮最精華的核心引擎”“精耕細作，精雕細琢，畫最美最好的圖畫”“敢為天下先，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一個標語可以看出一個時代和一座城市的特點，這一個個標語讓人精神振奮，暢想未來，我對“特區中的特區”的前海產生很多遐想。

　　沿著桂灣路往前走，一蓬蓬綠植憋著勁兒生長，塞滿了立交橋斜坡的兩旁。遠處鳳凰樹的花開得正旺，像晚霞來到了人間。路上行人均步履匆匆。初升的陽光照在一張張年輕臉龐上，他們正在奔赴工廠、單位、學校等，他們的臉上充滿夢想，其實是在奔赴未來。騎自行車的人不少，很多人騎的是山地自行車，前海的每一個縫隙，都展示著這里的快。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用幾十年的時間走完了西方發達國家幾百年走過的工業化歷程。快是顯著特點，深圳又是中國發展最快的地方之一。如今，中國已經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深圳前海，這個“特區中的特區”又要發揮什么作用？

　　帶著疑問去前海合作區人民法院。前海合作區人民法院占地面積有多大，有多么恢宏和氣派，文字不好描述，總之你站到它面前，就會感到莊嚴和肅穆，關鍵是它集中管轄深圳市涉外、涉港澳臺商事案件。我用手機拍攝下“法智管家”2023年2月13日的一張視頻圖。圖像顯示，法院自2015年成立以來，收案總數100368件，結案總數95222件；涉外涉港澳臺案件占29%，涉自貿區案件占71%；涉外涉港澳臺案件所涉主要地區和國家有中國香港、中國臺灣、美國、加拿大、英國等23個；主要案件類型分布情況為金融案件14053例，知識產權案件7549例，跨境貿易案件2570例，公司類案件2425例。數據告訴我們，前海合作區人民法院處理的案件主要集中在金融案件和知識產權案件上。前海在解決跨境金融和知識產權糾紛問題上，走在了前列。

　　在前海能源科技發展有限公司，感受到一個以低碳為主要特征的新能源時代正向我們走來。這家科技公司以研究電制冷和冰蓄冷技術為主，探索海水冷卻、再生水等可再生能源的利用，以及熱電廠余熱蒸汽制冷、燃氣分布式能源等節能減排技術，著力實施區域集中供冷。在前海能源科技發展有限公司附近，只能看到一些樸素的建筑和碧綠的植物，不知情的人以為剛開始施工，沒想到他們已經建設了一座地下“城堡”，所有設施均深入地下，各種龐大、彎曲的金屬管道充滿《流浪地球》電影中的科技感。當北方龐大的供熱站占據了大量土地時，前海的集中供冷站默默深入地下，不僅節省了土地，而且正在開始以“低碳化、無碳化”為核心理念的新一輪能源革命。

　　前海還藏著多少秘密？在來畫公司，戴著小紅帽的魏老師打開一幅幅畫面，都是網絡達人在視頻直播。鏡頭里的每一個人都口若懸河、口吐蓮花。當魏老師告訴我們這些是數字人時，大家都很吃驚。魏老師讓我們仔細觀察，鏡頭里這些“人”的手每隔幾秒鐘會有一圈規律性的動作，這和真人不一樣。魏老師拿出一部手機，請來助理，助理拍下他的照片，同步上傳到視頻。魏老師抬頭，舉手，揮舞胳膊，視頻里的人也抬頭，舉手，揮舞胳膊。魏老師說：“視頻里的人和我還不太像，臉有點扁平。”他操作手機，視頻里的人臉圓了。“他穿的衣服和我不一樣。”魏老師操作手機，視頻里的人衣服換成了和他一樣的。他又動了動，視頻里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做了相同的運動。來畫公司研發的是2D真人數字人，用戶拍攝3至5分鐘小樣本視頻，生成能隨機動作的2D數字人，再采集真人的聲音，進行合成，數字人就有了和真人一樣的聲音，想說什么話，只要在電腦或手機屏幕上輸入內容，數字人就能發出和真人一樣的聲音。魏老師說：“普通人一天錄三條高質量視頻已經很不容易，目前許多搞直播的人用的都是數字人，利用這項技術，可以在不同平臺上無限次地進行直播，而真人可以節省出大量時間從事其他工作。”聽了他的介紹，我恍然大悟。但是數字人畢竟成本高，為了在社會上大面積推廣這項技術，來畫公司研制出了低成本定制數字人，他們說：“在沿著科技平權的道路前進。”嗬，又是一嘴新詞。

　　窺一斑而知全豹，前海生機勃勃，很多方面已經走在全國甚至世界的前面，它的定位是“依托香港、服務內地、面向世界”，對標城市是紐約、倫敦、巴黎、東京等國際大都市，它正在“實行比特區還要‘特’的先行先試政策，打造最濃縮最精華的核心引擎”。它的成功，必定以點帶面，給全國帶來一個樣本。

　　忽然覺得，在前海，看見了中國的早晨。它如乳虎出山，紅日初升，河出伏流；充滿希望，充滿進取，充滿可能。

　　《光明日報》（ 2023年03月09日 09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