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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門傾覆,千秋功罪任評說——探訪吳家將抗金遺跡3

      2024-11-20 08:52 來源:蘭州晨報

        原標題:將門傾覆,千秋功罪任評說——探訪吳家將抗金遺跡3

      吳挺碑上的螭龍。

      田野之中保存完好的八楞蓮包頭華表。

      吳挺碑。

        隴南市位于甘肅最南端,地處嘉陵江上游,與四川廣元、陜西漢中毗鄰,“秦隴鎖鑰,巴蜀咽喉”,是連接“秦隴”和“巴蜀”的戰(zhàn)略要地,又被稱為“隴蜀之城”。宋金對峙時期,吳玠、吳璘、吳挺等吳家將為捍衛(wèi)南宋王朝的江山社稷,在此保蜀八十余年,他們的英雄事跡是中華傳統(tǒng)歷史文化非常寶貴的精神財富,其中和尚原、饒風(fēng)嶺、仙人關(guān)等大戰(zhàn)彪炳史冊。今天的隴南,仍然有眾多城堡、營壘、墓葬、戰(zhàn)場、碑銘等遺存,默默訴說著那段風(fēng)云激蕩的歷史,此次去隴南,我們尋訪吳家將抗金的遺跡……

        1.成縣吳挺碑

        到了吳玠吳璘的子侄輩,吳家將中又出現(xiàn)了一位杰出的將領(lǐng)吳挺。我們要去尋訪的成縣吳挺碑是南宋朝廷為頌揚他的功業(yè)所建。

        吳挺碑位于甘肅省成縣城北1.5公里處的石碑寨村,在田疇中聳立著一通罕見的南宋古碑,這就是吳挺碑,全稱《世功保蜀忠德之碑》,現(xiàn)為國保級文物單位。

        平闊的川地,村人已把一地莊稼收入自己殷實的谷倉,田野涂遍了陽光的顏色。遠遠地,我們就看見一座有兩尊八楞蓮苞頭華表矗立在田野之間,在另一塊地里,還有一個僅裸露肩膀于地表、頭顱已缺失的石翁仲,圓領(lǐng)官服、胸垂綬帶的文官裝束隱約可見……

        這形制和氣場都說明碑主的身份顯赫、功績不凡。

        石碑寨村的一位老人說,幾十年前,在石碑寨村南的這片川地,不僅有吳挺碑,還能看到陵園的大致輪廓。在陵園的草叢間,還可以看到張口露齒的石獅和咄咄逼人的石虎。當時還有一個隆起的高10多米、周長60多米的土丘,隨著歲月的變遷,最后土丘也被夷為農(nóng)田。但被村人稱為吳挺碑的古碑卻始終高高地矗立于田間,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那段可歌可泣、英雄輩出的烽火歲月。

        為了保護它,當?shù)卣晷蘖艘蛔w。

        古碑高度驚人,整塊青石雕刻成首、身、座三部分,喬立提供了石碑的準確數(shù)據(jù),碑通高4.41米,寬2米,厚0.46米。雙螭碑座,長3.1米,寬2.2米,高1.85米,陰、陽兩面均有碑文。在他的指點下,我們趨前細細觀賞吳挺碑。

        碑陽額刻二龍圖,篆“皇帝宸翰”,字徑0.22米,碑身刻宋寧宗書“世功保蜀忠德之碑”八字,楷書豎行2行,行間刊有篆書“敕令寶璽”和楷書“修政殿書”八個小字,四周環(huán)刻八龍騰云圖。碑文刻吳挺之子吳曦自記《感恩表記》,碑文楷書計8461字,內(nèi)容記載吳氏三代抗金保蜀的功績。

        吳挺碑造型雄奇高大,碑文翔實生動,圖案精美華麗,書法遒勁挺拔,刻工流暢古樸,是研究宋代政治、軍事、文化等方面的珍貴實物依據(jù)。

        2.17歲就已從軍

        比起吳玠、吳璘,吳挺的謀略和戰(zhàn)略眼光或有不及,但他絕對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良將,在川陜及今天隴東南的土地上留下了波瀾壯闊的一筆。

        自古英雄出少年,吳挺生于南宋紹興七年(1137年),出生地在武都,他幼時十分聰慧,初識字,便能讀《左氏春秋》,但他的志趣卻不在書齋功名,受父輩的影響,渴望馳騁沙場,為國殺敵。紹興二十四年(1154年),吳挺17歲時從軍,成為吳璘麾下的一員小將。

        時年吳挺到京城呈送機要文書,宋高宗趙構(gòu)召見他,詢問西邊地勢、兵事及戰(zhàn)守情況。面對人生第一次大考,胸有兵機的他對答如流。趙構(gòu)非常驚奇,當即下詔提拔他的軍職。

        紹興三十一年(1161年),完顏亮遣大軍南下,直逼秦隴。時任四川宣撫使的吳璘急忙調(diào)兵遣將,分路應(yīng)對。起初,他似有呵護兒子之意,只是讓他受命鎮(zhèn)守興州(今陜西略陽),鞏固后方,但吳挺卻執(zhí)意上前線。上陣父子兵,吳璘索性任命吳挺為中軍統(tǒng)制,率軍北進。吳挺率兵日夜兼程疾進,在治平寨同金兵相遇,乘其不備,擊鼓猛進。金兵潰不成軍,四散棄逃。

        宋高宗紹興三十二年(1162年),吳挺奉命和姚仲率東、西兩路兵馬進攻德順城(今靜寧)。這一仗宋兵大勝,金兵死傷萬余人,數(shù)日后,德順城為宋軍占領(lǐng)。隨后,吳挺又率軍攻克鞏州城。

        宋高宗紹興三十二年(1162年),吳挺隨父親吳璘防守河池(今甘肅徽縣)。六月,金將完顏悉烈領(lǐng)兵10萬前來攻城,吳挺多次親率精兵襲擊金營,給金兵以重大殺傷,金兵傷亡慘重,只好退兵待援。由于吳挺在這次戰(zhàn)斗中指揮得當,功績顯著,被任命為武昌軍承宣使、龍神衛(wèi)四廂都指揮使、中軍統(tǒng)制。這年,吳挺年僅25歲。

        宋高宗之后的孝宗皇帝對吳挺也極為信任,他常對人說:“吳挺,是朕千百人中親選出者。”盡管當時朝堂中許多大臣反對四川軍權(quán)形成吳氏世襲,但孝宗皇帝還是在淳熙元年(1174年)下旨讓吳挺建節(jié),領(lǐng)定江軍節(jié)度使,并出任興州諸軍都統(tǒng)制,吳家將重新掌握四川的主要兵權(quán)。

        宋光宗紹熙四年(1193年),已歷三朝的吳挺病逝于軍中,終年56歲,后謚“武穆”,此謚號巧合的是和名將岳飛一樣。吳挺臨終前,口囑幕僚遺書,全文都是憂君愛國、備邊養(yǎng)民之事,并無一字言及家事,聽者無不垂淚。

        吳挺病逝后就葬于如今的石碑寨村。宋寧宗嘉泰三年(1203年),這塊煌煌的“世功保蜀忠德之碑”在他的墓前被高高地豎立起來。

        3.稱雄四川近80年

        吳挺之子吳曦在給父親的碑文中極盡贊美稱頌之辭,但他自己的人生卻是敗筆。從吳玠到吳璘、再到吳挺、吳曦,吳家將的兵柄世傳,稱雄蜀地幾近80年,給南宋歷史帶來了深刻影響。正如宋人所說:“夫吳氏當中興危難之時,能百戰(zhàn)以保蜀,傳之四世,恩威益張,根本益固,蜀人知有吳氏而不知有朝廷。”

        吳挺忍辱負重,以自身的忠誠和能力逐漸取信于宋孝宗,然而他卻始終不能見信于當時朝廷中主戰(zhàn)派的領(lǐng)袖人物虞允文。

        虞允文對吳璘乃至吳挺有很深的成見,認為吳氏勢力在四川經(jīng)營多年,有尾大不掉之勢,他的擔(dān)心在吳曦身上最終變成了現(xiàn)實。吳挺九泉之下怎么也不會想到一世英名會毀在這個兒子身上。

        吳曦經(jīng)營蜀地時叛宋,自稱蜀王,卻是以降金為前提的。川陜百姓在長期的抗金戰(zhàn)爭中做出了巨大的犧牲,他們支持抗金的原因就是保全國家、保全家園,吳曦此舉人心喪盡。降金封王后短短41天,吳曦便被義士刺殺,身敗名裂,可惜吳玠、吳璘“八十年忠烈門戶,一朝掃地矣”。

        南宋政權(quán)有一個死穴——宋自立國以來,就沒有信任過武將。而吳氏一門經(jīng)營四川,祖孫三代,功高蓋主。站在吳曦的立場,前有高宗為除武將尾大不掉之勢殺岳飛自毀長城之鑒,近有“吳氏世職西陲,威行四蜀,列圣皆留其子孫于中朝”的現(xiàn)狀,吳曦長年被留在安徽任職,“久蓄歸蜀之志,朝廷不許。”連他父親吳挺去世,也未能奔喪,直到韓侂胄欲北伐中原,建蓋世功名,吳曦才等到機會回歸四川。

        吳曦到底是蓄謀已久才反,或是吳家三世握蜀兵遺留給他的原罪,千秋功罪,歷史自有評說,而吳玠、吳璘、吳挺的抗金業(yè)績必將永遠彪炳于史冊,正因為吳家將的興亡史,既是宋金西部戰(zhàn)爭史,同時更是一部縮小了的但內(nèi)容極其豐富的宋代政治史。

        吳家將拱衛(wèi)蜀地經(jīng)略的隴南地域,是聯(lián)系隴右、關(guān)中與漢中、蜀中四大地帶的樞紐,是 “出秦甲,下蜀貨”的走廊,擁關(guān)陜精兵,得秦隴良馬,仰蜀中物產(chǎn),通荊襄之財,足可捍衛(wèi)秦嶺防線,確保南宋政權(quán)安全。

        吳玠、吳璘、吳挺相繼統(tǒng)帥數(shù)十萬精銳之師,以略陽、徽縣為大本營,駐守隴南近百年,多次與金國軍隊進行大會戰(zhàn),始終牢固堅守著隴南這個“蜀口”。

        近百年對峙鏖戰(zhàn),隴南成為南宋在西北地區(qū)的政治軍事中心,吳家將麾下的大軍不僅作戰(zhàn)守邊,還開展了大規(guī)模的修建道路、興修水利及屯田墾殖事業(yè)。

        史料記載,早在吳玠時,其所轄軍隊每年屯田產(chǎn)糧達“50萬斛”。同時,又在階州、成州、西和與宕昌先后開設(shè)4個茶馬市場,與金及西部邊境的木波等草原部族進行邊境貿(mào)易。為適應(yīng)軍隊和當?shù)厝罕娊?jīng)濟生活需要,公元1137年,吳玠在河池(今徽縣)發(fā)行銀票,這是中國最早的銀本位貨幣。

        正因如此,宋、金時期,長年戰(zhàn)火不斷的隴南,卻出現(xiàn)了經(jīng)濟、文化的較大發(fā)展,隴蜀道茶馬貿(mào)易的功能也在這一時期日漸凸顯出來。

        文/圖 奔流新聞·蘭州晨報記者 劉小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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