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路通昆侖,玉成家國事
——在“巡禮馬銜山:玉文化與文學融合發展考察活動暨交流座談會”上的發言
馮玉雷
我們已經組織過16次玉帛之路文化考察活動,其中第五次考察重點就是馬銜山古玉礦和峽口玉坊遺址,收獲很大。這次,非常榮幸在臨洮縣委宣傳部的大力支持下,甘肅文化發展研究院、中國甘肅網、上海交通大學神話學研究院再次組織專家和新媒體團隊,通過線上、線下及座談等形式,繼續對與齊家文化玉文化禮器興盛有直接關系的馬銜山古玉礦、峽口玉坊遺址進行考察。

與以往考察不同的是,這次考察主題突出玉文化和文學創作、生態保護、文旅及媒體融合發展,就是說,我們的學術成果、文化活動要服務于社會經濟發展。

前不久,在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的長篇小說《禹王書》中,我寫到馬銜山84次,祁連山33次,積石山20次,三危山15次。這四座名山都與神話傳說中的昆侖山存在某種聯系。其中,馬銜山山脈在臨洮、榆中和蘭州之間,馬銜山玉已經天下皆知,而出玉的地方就是注入洮河的大碧河等各個河流,至今,當地百姓仍然有暴雨后到河溝里撿玉的習慣,這個習俗根源,可延伸到距今4000年前的齊家文化時期。從撿玉到玉石山開采玉料經歷了漫長過程,客觀上也反映出馬銜山地區玉料資源的品質之優、種類之多,以及蘊藏量之豐富。雖然馬銜山古玉礦目前還沒有進行科學考古發掘,但聞廣、郎樹德、王仁湘、葉舒憲、古方、易華、郭大順、鄭炳林、徐琳等考古界、文化界學者先后到馬銜山地區考察,不斷有研究成果發布。已出土的齊家文化玉器、文獻史料和眾多學者調查研究表明,齊家文化時期,馬銜山地區就存在玉料開采活動。上世紀九十年代臨洮峽口鎮發現了玉作坊遺址,大量玉料、半成品及制作工具流入民間,幸運的是,其中一部分被有文化情懷的收藏界人士保護下來。

現在,馬銜山玉和峽口玉作坊已經名揚天下,這得力于具有深厚底蘊的中國玉文化。考古出土文物和相關研究表明,玉文化深深影響了古代中國人的思想觀念,是中華文明不可缺少的核心部分。大約從10000年前開始,玉石崇拜先北方,后南方,最后進入中原,并且輻射到西北地區。資深玉學家鄧淑蘋研究館員則認為西北地區的玉文化是本地發展起來。不管哪種觀點,大概都認同西北地區在中國玉文化發展史中占有重要地位,是夏商周禮制文化的重要源頭。
中國玉文化多元一體的發展歷程波瀾壯闊,歷時4000年之久,大約在距今6000—4000之間,西北地區發生了兩次前后相繼的玉文化浪潮,分別是“玄玉時代”和“齊家文化玉禮器時代”,前者主要在渭河流域,后者則主要在祁連山東延段的馬銜山、積石山、鳥鼠山、蓮花山等文化名山與黃河及其支流洮河、大夏河、苑川河、祖厲河之間。洮河與渭河分水嶺鳥鼠山是中國文獻記載最早的名山之一, 《山海經》載:“鳥鼠同穴之山,渭水出焉。”《山海經校注》云:“渭水出鳥鼠同穴山,東注河,入華陰北。”晉郭璞注釋:“鳥鼠同穴山,今在隴西首陽縣,渭水出其東,經南安、天水、略陽、扶風、始平、京兆、宏農、華陰縣入河。”《尚書》還有一則記載:“禹貢導渭自鳥鼠同穴。”再如《太平寰宇記》說:“岷山在縣南一里,山土黑無樹,西有神女祠,洮河經其下,禹見長人受黑玉書處。”《水經注》也載:“河水又東,洮水注之。……洮水東北流,經吐谷渾中。……又東經甘枳亭,歷望曲,在臨洮西南,去龍桑城二百里。洮水又東經臨洮縣古城北。禹治洪水,西至洮水之上,見長人受黑玉書于斯水上。洮水又東北流,屈而經索西城西。”可見洮河流域與大禹文化緊密相關,與齊家文化、夏文化都有密切聯系。

臨洮縣處在渭河與洮河分水嶺地區,如果說渭河與黃河一起溝通了西部與中原地區,那么,洮河就溝通了分屬南北的長江流域和黃河流域。洮河穿越的甘青地區早在史前時期就成為華夏文明對外交流融合的文明高地,這里考古出土或征集到的玉璧、玉琮、玉環、玉刀、玉斧、玉璜、玉錛等齊家文化玉器,還有豐富的玉料和工具,都為《山海經》《禹貢》等文獻資料提供了佐證。歷史時期,洮河的地理位置依然重要,戰國時期秦長城主要保護渭河流域。秦國不惜巨大財力在高山之巔修筑長城,就是認識到這條黃河的最大支流對其經營天下的重大意義。譚其驤主編《中國歷史地圖集》顯示,戰國時期秦國修筑的長城西起臨洮(今甘肅岷縣),沿著洮河北至狄道(今臨洮縣),然后沿洮河支流濫水向東南行。洮河流域的古代軍事政治文化中心岷縣、狄道都以“臨洮”命名,并且延續至今,“臨洮”作為地名文化符號與玉器等文物符號一起承載著、延續著中華文明的發展根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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